西藏开始修建铁路
修建中的路基
工人们在忙碌的作业
西藏铁路跨河作业的地段
毛主席初谈修铁路进西藏
1955年8月,应中央有关部门邀请,西藏地方政府任命噶伦拉鲁·次旺多吉为西藏地区国庆观礼团团长,带领50多名团员,前往内地参观学习。在北京,他们参加了国庆6周年庆祝活动,国庆节过后,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中央领导在中南海接见了参观团全体成员。
接见时,毛主席问拉鲁:“如果西藏进行民主改革,你害怕吗?”拉鲁回答说:“进行民主改革我害怕。”毛主席说:“不用害怕。我们要保证你们的生活,要使全体人民的生活得到改善,我们这里也有宋庆龄,上海的荣毅仁等贵族,你们去看看他们。在西藏进行民主改革,你们贵族和寺院的喇嘛,从上到下,一起讨论一下,改革还是好。总之,你们不要只看山尖子,海底里还有龙宫和宝贝。”
遵照主席的指示,拉鲁及观礼团成员又到内地其他省市参观、学习,历时100多天,于1956年春天回到北京。再一次接见时,毛主席像见到老朋友一样亲切地询问拉鲁:“好久不见,你们到哪些地方参观去了?”拉鲁回答了参观过的省和地方的名字。毛主席说:“这样说来,我没有去过的地方,你们也去过了啊!”话锋一转,主席问:“现在要在西藏修铁路,你们怕不怕?”拉鲁回答:“不怕!修铁路有很多好处。比如,西藏需要一些重型机器,可以用火车运去。”毛主席说:“火车通了,好处不止这些,西藏的建设会飞快发展起来。……我们在西藏还要建立大学,科学技术在几十年后也会发展起来。祖国面积的五分之一是藏族分布地区,可见搞好西藏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谈到这里,他伸出手掌,指着大拇指,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拇指,双手无力,西藏与祖国不可分离!”这是共和国第一代领导人关于进藏铁路的响亮声音。
拉鲁与火车的缘分
应该说,噶伦拉鲁·次旺多吉对民主改革和火车进藏持截然相反的态度,与他个人的一些经历有关系。他曾说过:“我是个在娘胎里就坐过火车的人。”
这里有段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动荡的1908年使第十三世达赖喇嘛远避印度,在境外流亡的经历使他看到若要使西藏得到发展,必须学习现代科技,培养人才。因此,在藏历水牛年(1913年),他决定选派4名贵族子弟到英国去学习,并将拉鲁·次旺多吉的父亲——龙夏·多吉次杰提升为四品官,令其作为地方政府的代表,将他们送往英国。十三世达赖喇嘛行前嘱咐龙夏·多吉次杰顺势到各国去考察、学习。这使龙夏成为去伦敦的第一位有官职的藏族人。抵达伦敦,安顿好4名青年的学习生活后,龙夏夫妇自己也去学习英语,之后,他们先后去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考察那里的社会制度和经济发展等。
当时,龙夏夫人已经怀孕,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很担心在那里会生下一个黄头发、蓝眼珠的孩子,便坚持要回西藏生孩子。虽然龙夏·多吉次杰一再向她解释说,生下的只会是藏族的孩子,请她不必过虑。但是,龙夏夫人仍然以此为由,执意要返回西藏。龙夏·多吉次杰只得向地方政府提出了返回西藏的申请。
在得到地方政府的批准后,龙夏夫妇坐轮船、乘火车,紧赶慢走,l914年10月,婴儿出生在中印边界的大吉岭,取名拉鲁·次旺多吉。龙夏夫人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大吉岭从前本是西藏的地方,把孩子生在这里也好。”此后,在大吉岭休息了20多天,龙夏夫妇便带着孩子回到了西藏。
边境小镇大吉岭离印度北部车站西里古里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而且这里不久也通了火车。这就是娘胎里的拉鲁·次旺多吉与火车的“缘分”。
屈辱的经历
西藏和平解放之前,进出高原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水路,一是陆路。
“水路”一般指经昆明、香港、加尔各答、大吉岭进入西藏,交通工具主要有飞机、轮船、火车、汽车、骡马等,历时月余。“陆路”一般指经成都、康定、甘孜、德格、太昭(今工布江达)到拉萨、经昌都进出藏的茶马古道,还有走青海的路线,交通用具主要为汽车和役畜,交通工具显然比水路落后多了。
当时从南京到拉萨,走陆路历时半年,而走水路,有时候一个多月就能到达。但这不单是交通工具、时间和成本上的差异,而是国格和人格的尊严问题。
“水路”进藏的国人对这条路线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据有关资料记载,1944年,国民党中央政府委任沈宗濂为新任驻藏办事处处长,接替已在西藏工作4年的孔庆宗。
沈宗濂等一行人,决定由重庆乘飞机至印度采购物品,兼作短时间访问后进藏。时任办事处主任秘书的陈锡章在其《西藏从政纪略》中写道:“应备护照,送英国驻华使馆签证。英帝对于签证护照这样例行手续,亦施展阴谋,与西藏地方政府中的亲英分子串通一气,有意为难:(1)英驻重庆使馆坚持要先取得西藏地方政府的同意,而后签证,这是为搞西藏‘独立’制造借口;(2)由西藏地方政府向中央表示,沈处长带进藏人员以少为宜。一唱一和,极尽刁难之能事。”①
处中人员原定额16人,“结果英使馆只签证了护照十二份,是它认为处中办事必需人员;自13号以下专员四人,则以依照西藏地方政府意见,在未得到同意以前,暂缓签证,借口推诿。”其中原编号为15、16的专员二人,均系公路局的工程师,派往西藏,准备勘测康藏公路路线,却始终未得到英方签证,而不得不取消入藏计划。
此类事情绝非个别,在更早些的1933年,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南京曾派参谋本部次长黄慕松入藏致祭。黄的随员孔庆宗在《黄慕松入藏纪实》一文中则以另种感受写道:“……西藏地方当局更与英印政府订立秘密换文,规定凡内地人入藏,必须取道印度前往,其过境护照的考核签证则完全取决于驻华英领,总遭明拒暗阻,鲜有能达入藏目的者。于是西藏地方与祖国内地之正常交通,遂一度为英帝国主义侵华势力与西藏上层亲英势力所阻隔。因此,内地与西藏间没有正常往还者逾二十年。”
试想一下,一个主权国家派要员到自己的领土,却要假道第二国,申请第三国的签证,还要忍受各种刁难和阻拦,如若不是国家贫弱、交通落后、民族凝聚力丧失殆尽,何至于如此?!
作为这段历史佐证的,还有一些事情:笔者曾从报章看到一封解放前从上海发往拉萨的实寄封,由于走的是第三国的邮路,上面盖满了各种各样的邮戳,像京剧里的“大花脸”一样,已经认不出原来的底色。据说这枚实寄封的收藏和研究价值都非常高,但它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落后带给一个民族耻辱的印记。
即将改变的现实
时过境迁,到了21世纪的今天,由于时代的发展,西藏已经是一个完全被铁路所包围的“铁路空白”:在西藏自治区东部的四川铁路网络四通八达;其北部的青海省,铁路交通也比较发达,著名的青藏铁路经天峻、德令哈等藏族聚居区至格尔木市南山口,为修建进藏铁路铺好了基础;在西部,新疆自治区的铁路设施很发达,南疆铁路通到著名的西域古镇喀什,与新藏公路实现接轨,巴基斯坦、印度等邻国很早就有了铁路;西藏南部毗邻印度、尼泊尔、不丹、缅甸等国,古老的印度平原很早以前便铁道密布、汽笛声声。南亚次大陆密集的铁路网络像枝繁叶茂的古树样,把无数的枝杈伸向其北部的喜马拉雅山脚,从东至西,靠近印中、尼中国界的主要火车站就有萨地亚、迪布鲁格尔、西里古里、大吉岭、比尔根杰等,可以说,西藏已经被周边铁路网络团团包围。
如今的拉萨,关于铁路的故事比比皆是。
去年10月,我到羊八井采访,回来的路上搭了一辆从那曲出发的中巴客车。乘客都是刚从青藏铁路工地上下来的藏族民工。从他们兴奋的表情和满车厢的歌声判断,不用说,今年他们是“赚”了。
去年高考的时候,我一个朋友的妹妹考上了哈尔滨铁路专科学校,据说当年和她一起被招入铁路专业的藏族学生就有五六十人。这位朋友说,以前就算学铁路,回到西藏也根本不能找到对口工作,现在西藏就要通铁路了,我妹妹他们将成为铁路线上的第一代藏族大学生。
现代社会,铁路运输是交通网的骨干,被称为国民经济的大动脉,它的优点早已不言而喻。 随着铁路修进西藏,高原外的新鲜空气可以流进来,更多的雪域人可以便捷地走向外面的世界,感受又一片新天地。
注释:
①《西藏文史资料选辑》第二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