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吴雨初

2012 年4 月末，西藏博物馆副研究员娘吉加参加西藏自治区文物局组织的对日喀则地区边境九县文物建档、鉴定工作，他从定日县委统战部仁青副部长和文化局达哇才让副局长两位同志处了解 ，每年藏历四月萨嘎达娃节，定日县扎西宗乡绒布寺从初十五开始，进行传授灌顶、十六日跳神、十七日火供仪式和牦牛礼赞等佛事仪轨和民间传统民俗活动等。娘吉加听到“牦牛赞”后很兴奋，即告诉正在筹建西藏牦牛博物馆的负责人亚格博。亚格博对此非常感兴趣，认为这是关于牦牛文化的重要资料，即决定带领北京电视台摄影记者王健，跟随娘吉加博士共同前往。
采集组于藏历四月十六赶到位于珠峰下的绒布寺，说明来意后受到寺管会书记嘉波和定日县统战部、文化局、民族宗教局有关领导的热情接待，并提供了工作支持。

◎ 绒布寺院内的放生牦牛。

次日，藏历四月十七日，即公元2012 年6 月6 日，绒布寺举行《牦牛赞》。采集组了解到：《牦牛赞》由绒布寺扎珠·阿旺单增罗布上师首创，从15 世纪开始，每逢藏历四月十七日时，都有演说《牦牛礼赞》的传统仪轨，其它活动都由僧人主持，唯有《牦牛赞》是由俗人（养牦牛的人）主持。由于历史原因，在文化大革命之后中断，此后，又在一九九四年得以恢复。现在演说《牦牛赞》的，是定日县札西宗乡且宗村年龄49 岁的村民索南丹达，他是从曼卓赛达热村69 岁的多杰老人那里学得的。多杰老人以口传和书面的形式毫无保留地传授于索南丹达。

◎ 正在进行的赞牦牛仪式。

在赞颂牦牛的准备阶段，首先要调集四十多头放生牦牛，再从中挑选各具特征的七头牦牛，分别取名为：面部和四肢毛色是白色者称为“凯巴”，体毛黑色、花脸、面部形似蛙者称为“花色蛙眼”，还有“黑色”、“淡蓝”、“黑头”、“敦波”和“褐色”。其中，黑牦牛供奉四面玛哈噶拉、褐色牦牛供奉尸托林天母、敦波牦牛供奉斯热、白色牦牛供奉祥寿天女四位护法神等，准备齐整后，先在牦牛腰椎上面用线缝上不同色质和写有不同咒文内容的经幡，其次，由赞诵主持人一边唱着《牦牛赞》，一边在牦牛身上用朱砂画画，并在牦牛角头、角腰、角尖、额头、眼部、耳部、鼻梁等部位涂抹酥油，最后，给牦牛喂食糌粑、酒等，在“咯咯嗦嗦”声中一同圆满结束《牦牛赞》。依照先前的风俗，除供奉四位护法神外，还有供献“黄脸牦牛”为总持咒的传统，该牦牛必须是黄色脸面、黑色身体、黄口、白色额头，但是，由于放生的原因，可以供献为总持咒的黄脸牦牛都被野狼等杀害，目前已经不存在为诸神供献总持咒所需要的牦牛。

◎ 娘吉加博士（右）在与演唱者索南丹达核对赞词。

◎ 赞牦牛仪式。

在实地拍摄和记录前，娘吉加博士先与绒布寺副主任阿旺多阿先生将前天晚上抄写好并捐赠给牦牛博物馆的《牦牛赞》赞辞进行文字核对，在进行仪式时，娘吉加博士又一边听，一边记，仪式结束后，又与演唱者索南丹达再次核准，回拉萨后进行翻译。整个仪式过程两个多小时。

这是传承了六百年的《牦牛赞》首次被进行影音和文字记录，并首次被翻译成汉文。

娘吉加翻译整理的《牦牛赞》——

牦牛赞
世尊言教赞颂无尽英武雄健
制伏魔军成就盛事如护幼子
守护佛法四项事业有所作为
请示护法会众赐予圆满吉祥

在此，诸路护法神都愿意依持牦牛，由此，护法神都各自找寻体色一致、面容俊美、体格健壮硕大的牦牛，再以饰品、朱砂等各种齐全的装饰器物展示盛装牦牛。就此，首先，供奉战神，并向各位天神奉献丰富供品，再以煨桑焚香净化牦牛，沐浴净身，在正式装饰时，向牦牛脊背供撒粮食颗粒，同时，口中念诵：

嗦嗦！今天上天星辰闪烁 大地阳光温暖 在此良辰吉日圆满之时 向智慧怙主黑色体相供献饰品 请接纳饰品 坚持念咒各位坐骑体色 从百群中找见 在千群中挽回 使之头部棱角端正 面部目光炯炯 口中利齿齐整背部毛色油亮 腹部乳汁充盈 祈愿演讲“五部充实之畜咒装饰”！

之后，将第一类饰品戴在右耳和左耳上，并在项背、尾巴部位都涂抹朱砂，同时，口中念诵：

获得 获得 昭示福运如山堆积利禄丰富如海充溢 招来各种骏马良驹 得来各种洁白绵羊 招得山羊都来咩咩 得到黄草遍地牦牛 获得印度黄金 又得康区白银 得来北方食盐 获得 获得 招福利禄犹如植物繁茂 打击 打击 美妙右旋螺角 冲动之敌作祟邪魔 居高位不喜 处低位欣喜打击各种口似乳汁温柔、心比棘刺锐利者 尤其蛊惑妖鬼 打击一切诅咒灾祸、毒咒 冤仇放咒祸害 美妙左旋螺角 不侵扰 不侵扰 不骚扰任何牛群不侵入任何羊圈 不伤害人寿 不污染饮食精华 不污染衣服色彩 不侵扰各位家人邻居喜爱之人 不干扰佛法言教 不伤害至尊威德 不干涉善士僧众在右手 右手上首是人之宝库 宝库之上源源相续 右手中部是资财宝库 宝库之上源远流长 右手下部是畜牧宝库 宝库之上繁衍生息 从三处宝库门口护持 救护人寿 保护饮食精华 保持衣服色彩 以金、银、铜三处出口守护 用绿松石、珊瑚、珍珠、琥珀护卫由箭、刀、矛三处守护 容颜青春永驻吉祥美妙恒常 事业成就稳固 财运富足永在 右旋螺角常在 制伏冲动之敌而常胜 角中心不致碎裂而坚固 角尖精良而坚硬 保护仁慈亲友而常健 口福常在 顺利圆满 肌肉发达 肉香常在 眼睛常明 视觉清晰常明 耳顺常悦 听觉灵敏永聪 后颈窝坚固 后颈窝为父兄亲和而永固 颈项健壮 颈项不致落入敌手而常固 鬃毛油亮 鬃毛被胜神拽拉而常胜 脊背健硕 脊椎比流水伸长而常健 尾部坚挺 先期向上增长而稳固 畜圈牢固 圈内羊群繁盛而永固 肩胛健壮 肩胛为积累财富而健实 肩部稳健 肩部为人财部众能胜而稳健 心意淡定 心意安乐而淡定脐部硬实 脐部不变而硬实 足跟稳健各种地煞龙妖、诸位天神会众能齐聚大地之下而永驻 四蹄能战胜四敌而稳健 ！

就此，在念诵咒语圆满后，人站立在牦牛左边念诵祈愿词：

此畜咒从毛色开始祈祷 从百群中找见 在千群中挽回 五部充实此畜咒 乘骑时骑速未有比之更快者站立时站姿处未有比之更险峻者 为了无人死亡而施咒 祝愿施咒之下不致人死亡！为了无箭断裂而立靶 祝愿靶心之下不致箭断裂！ 在右眼之下降伏宿敌 在左眼之下看护仁慈亲友 君王世系犹如兴盛一样世代繁衍嗦嗦！

之后，为先行者献给丰厚酬谢，让后来人享用精美酒席，再将畜咒置入中央，全体人众围绕着呼唤“愿天神得胜！”同时，撒施糌粑，作吉祥祝愿，之后，执行仪轨团体有进行祈愿招财引福的传统，在全部仪轨圆满结束后，将七头牦牛从寺院大殿走廊廊厅放出寺外，与其他牦牛一道走向草场。